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妤裴宵的现代都市小说《首辅男德至上:娇妻只能有我畅销书籍》,由网络作家“天晴晴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叫做《首辅男德至上:娇妻只能有我》的小说,是作者“天晴晴天”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古代言情,主人公姜妤裴宵,内容详情为:三年的人和事,都在慢慢崩塌,而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姜妤紧咬着唇,忍下几欲滴出的泪,摸索着默默往外走。嘭——厨房的门骤然打开,千仞提着刀闯了进来。他是习武之人,对周围动静自然灵敏。瓦罐碎掉的声音,他听得到。千仞看着灶台附近一片狼藉,又望向姜妤惊恐的脸,似在观察她的反应。“夫人……没事吧?”......
《首辅男德至上:娇妻只能有我畅销书籍》精彩片段
姜妤私心里总还是想着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先去了厨房,把裴宵的药熬上后,便去角落照看自己的药去了。
姜妤自从大婚那夜受了惊吓后,常常头疼欲裂,好几次差点没救过来。
后来,是裴宵四处寻访名医,甚至亲自去了趟诡异神秘的南诏国,才寻了一方良药。
姜妤日日喝着,症状缓解颇多。
裴宵细心,厨房里常年给她煨着药,日日都亲手送到姜妤手边喂她。
姜妤喝久了药口苦,裴宵又变着花样给她做了许多蜜饯果子,哄她开心。
前日他还给她用梨子削了耷拉着耳朵的白兔,笑话她,“妤儿喝药的样子,跟这焉兔子一样……”
“胡说!”姜妤伸手打他。
他拉过她冰冷的手放在胸口,俯身吻她鼓起的腮帮子,“是了,妤儿比兔子可口多了。”
……
沉磁的声音犹在耳畔,姜妤脸颊微烫。
但只是一瞬,寒风灌进窗户,将美梦吹散了。
终究都是梦!
姜妤回过神来,细细再听。
时断时续的“嘶嘶”声又不像风声,而是……
“蛇!”
姜妤寻声往灶台下看。
一只通体银青色的蛇从瓦罐里探头探脑钻了出来,双眼阴郁湿冷,凶狠地吐着蛇信子。
青蛇约三尺长,扭动身躯时,打翻了瓷罐。
一团团血肉泼散在地面上,而青蛇就在血肉中蜿蜒前行,忽而寒芒一闪,朝姜妤脑门冲来。
姜妤后退避开,蛇堪堪掉落在案桌边,咬住了笼子里的野兔。
野兔是千仞今天才送进府的,原本生龙活虎,只被青蛇咬了一口,顿时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千……”姜妤扬声到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灶台下放的都是给姜妤治病的药材。
姜妤从前太过相信裴宵,从未去检查过方子或者药材,难不成这毒蛇和血肉也入了药?
裴宵日日笑脸相迎,哄着她喝的竟是毒药?
姜妤捂住嘴巴,放大瞳孔,可却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她撞破了这么多秘密,谁知裴宵会不会现在就杀了她呢?
更让姜妤濒临绝境的是她笃定信了三年的人和事,都在慢慢崩塌,而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姜妤紧咬着唇,忍下几欲滴出的泪,摸索着默默往外走。
嘭——
厨房的门骤然打开,千仞提着刀闯了进来。
他是习武之人,对周围动静自然灵敏。
瓦罐碎掉的声音,他听得到。
千仞看着灶台附近一片狼藉,又望向姜妤惊恐的脸,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夫人……没事吧?”
“我……”姜妤默了两息,悲恸之色隐去,指着不远处的青蛇,“不知哪来的蛇钻进了厨房,吓我一跳。”
只见那青蛇整个身子盘桓在野兔身上,牙尖咬着脖颈饮血。
不一会儿,野兔便像被抽干了似的,形同干尸。
姜妤是大家闺秀,难免吓着了。
“夫人别怕!”千仞挥刀将蛇斩成了两半。
厨房里,鲜血四溅,只听到跨刀落地的声音。
静默而血腥的屋子,两人各怀心事,尤显尴尬。
姜妤只好先装糊涂,端起裴宵的药盏,“我去送药。”
“夫人!”千仞叫住了她。
思忖片刻,他上前拱手道:“如您所见,这蛇的确是给您入药的。”
姜妤讶然掀起濡湿的睫毛。
她没想到千仞会这般直白地将事情告诉她。
但千仞又举手起誓,“此蛇虽然剧毒,蛇胆却是上好且难得的药材!大人都是为了您好!”
“这些蛇还是裴大人亲自山上抓的呢。”千仞扶起瓦罐,将那滩血肉一点点捡了起来。
姜妤才看清瓦罐里是很多蛇胆。
千仞颇有些惋惜,“此蛇不好寻,裴大人废了好些功夫才收集的,还差点送了命……”
千仞话到一半,没在说下去。
姜妤却半信半疑,“夫君从未说过我的药需要用毒蛇胆。”
“那是因为大人知道夫人怕蛇,担心夫人不肯喝药,才没说的呀。”
千仞的嘴快,但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千仞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夫人可知裴大人为何闻到花粉就会呼吸急促,甚至晕倒?”
姜妤摇头。
回想起来,她与裴宵婚后前两年,裴宵并未有过对花粉过敏的症状。
是去年,姜妤央着他去百花宴赏花,才见他犯过一次毛病。
裴宵只说是天生的,姜妤没多想。
可如今看来,另有蹊跷?
千仞点头肯定了姜妤的想法,“去年连绵大雨,猎户们都不肯上山抓这剧毒之物,大人便带着属下亲自去了。
当时山中泥石流,视线也模糊,大人不小心被蛇咬了脖颈,毒入心肺才落下容易呼吸短促的毛病,并不是什么花粉过敏。
当时若非青云寺老主持相救,大人恐怕命都不保!”
为了给姜妤入药,裴宵差点丢了性命?
这话若放在以前,姜妤定然又是好一番感动。
可她刚见识了裴宵的狠绝,如今再听这些,心中五味杂陈,也辨不清千仞说的是真是假。
姜妤心里乱糟糟的,舒了口气,“我去给夫君送药。”
无论怎样,总归还是要面对他的。
姜妤端着药,去了书房。
彼时,裴宵还没醒,但呼吸已经恢复均匀。
姜妤本想叫醒他的,可又鬼使神差坐到了榻前,撩开他的衣襟,凑近仔细看,还真发现脖颈上有两个小孔。
青蛇毒性强,一旦被伤了,伤口多年褪不去。
这么说来,裴宵真的上山为她抓蛇?
姜妤记得去年梅雨时节,裴宵的确出了趟远门。
当时暴雨侵袭,裴宵只说是去城外安抚暴民。
到了第三日,他冒着大雨回来了,衣服、头发湿漉漉的,面上染了病色。
姜妤提着灯笼出来迎他时,他就那么一跟头摔进了她怀里。
姜妤吓坏了,在他榻前守了一宿。
最后还是裴宵反过来安慰她,说是被暴民伤了,不打紧。
姜妤哪能不挂心,偎在他怀里嗔怪他:“既然受伤了,何不在城郊休息些时日,冒雨赶回来作甚?”
裴宵只是低笑了一声,薄唇吻上她的额头,“今日是夫人生辰,答应过要回来陪你的。”
他将一只竹编的兔儿放在她手心,“回来路上现做的生辰礼,贺礼粗鄙,夫人莫怪。”
那只兔儿被雨水打湿了,做工也粗糙,一看就是他在颠簸的马车上撑着病体做的。
很丑!
但姜妤从未收到过这么用心的礼。
……
姜妤正神游天外,冰冷的薄唇轻蹭过她的脸颊,像是蛇信子似的。
她心头一凛,立刻后仰避开了。
裴宵抿了抿唇,似是品味了一番,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惺忪,“妤儿,是想趁为夫之危?”
姜妤刚刚就趴在他肩膀上,脸凑那么近,且裴宵的衣服还被她扯开,露出锁骨,很难让人不多想。
姜妤避开他那双笑意盎然的桃花眼,“我、我才没有!”
“没有吗?”裴宵拉过她的手,指尖若有似无挠她的手心。
裴宵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亲昵。
姜妤也只能不动声色,改口道:“我担心夫君身体,才靠近看看。”
“担心我吗?”裴宵挪动了下身体,将头枕在了她腿上,“那我今晚回房睡,可好?”
尾音拉长,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姜妤想缩回腿,可被他压得死死的。
她也不想跟他睡,只当没听见他的请求,转而就着刚刚那股欲掉不掉的眼泪瓮声道:“夫君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不该把胭脂放在梳妆台上,差点害了夫君。”
“……”
裴宵还没来得及查,她倒懂得先下手为强,低头认错了?
裴宵饶有兴味扫了眼她,不禁感慨这娇花儿还真是用水做的。
从前他编个竹兔儿,明明是粗鄙不值钱的玩意儿,若别人看了定然嫌弃,她却红了眼眶。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不忍苛责。
裴宵双手环臂,仰头闭目,“那妤儿打算如何赔不是啊?”
姜妤心口一跳,她看不到裴宵的眼神,更不知他这话何意。
纠结之间,一只大掌忽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裴宵起身迎了上来,与她只在一指宽的距离,悠悠睁开了双眼,“不如……把寝房没做完的事做完吗?”
他眼中染了浓浓的欲色,是野兽对猎物的占有欲,恨不得将她吞没。
姜妤霎时慌了神。
她不想做!
可她不能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抗拒,咬着唇,睫羽低垂,“夫君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姜妤是想找个理由拒绝的,可她暧昧不明的态度反而取悦了裴宵。
他的唇微扬,转而去了她耳边,“那妤儿自己来?”
!
“大人!”
此时,千仞见门没关,径直冲了进来,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香香的,热热的,好像……
有人偷吃!
千仞咽了咽口水,“大人,您尚在病中,不能放纵口腹之欲。”
“滚!”裴宵淡淡送了他一个字。
姜妤的耳更红了。
千仞发觉说错话了,脚底抹油似地开溜。
姜妤忙起身叫住了他,“千、千仞,你们先说!我给夫君把药热一热!”
姜妤垂着头慌张离开了。
“小姑娘,该胆大的时候又没胆子了……”裴宵目送她慌张的背影,笑意中染着几分玩味之色。
千仞则上前压低声音道:“回大人,夫人看到厨房里的毒蛇了。”
裴宵掀眸。
“属下无能!”千仞双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告诉了夫人蛇胆是药引,夫人好像心有余悸,其实这件事大人要不要再跟夫人解释一下?”
裴宵波澜不惊“嗯”了一声。
没必要,也不是什么大事。
“孟清瑶那边如何?”
“瑞阳公主现下疯得厉害,慌乱攀咬人呢,柳儿已经告诉夫人公主得了癔症,想来夫人是相信的。”
千仞又补充道:“夫人还交代柳儿看紧瑞阳公主,别毁了大人名声呢,夫人到底还是向着大人的。”
“妤儿识大体。”裴宵摩挲着玉菩提,不紧不慢点点头,“过两天,把孟清瑶送去青云寺休养,然后……”
千仞会意,“属下会送瑞阳公主与她女儿团聚!”
房间灌入一阵阴风,吹得窗纸沙沙作响。
窗户上裴宵的影子也跟着晃动,如同鬼魅。
姜妤蹲在窗外,双手环臂,也抵不住阴冷。
她刚刚去了趟厨房后,就折返回后墙根,想要听听裴宵到底在蓄谋什么。
这一来,便听到了裴宵要处置孟清瑶。
姜妤猜得没错,裴宵早知她今晚会去找孟清瑶,所以提前弄疯了孟清瑶,还借别人之口告诉她孟清瑶是得了癔症,一切都是胡说八道的。
姜妤费尽心机要去看的,不过只是裴宵想让她看到的东西而已。
姜妤原来一直困囿于裴宵视野范围内……
“把城西的护卫撤了。”
窗户里,裴宵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妤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城西,通往姑苏的必经之路。
裴宵大半夜在那儿安插护卫,意味太明显了。
若姜妤今晚但凡有一丝沉不住气,想逃回姑苏,那么等她的不是裴宵的吻,而是冰冷的刀。
蜜里藏刀,大抵如此……
姜妤滑坐在了地上,如同被抽干了魂儿的烂布偶,随风潦倒。
“谁!?”
一墙之隔,清冷的声音像刀子戳进心窝。
姜妤甚至能想象到是怎样一双杀意凛然的眼盯着窗户。
她立刻直起脊背,紧贴着墙。
明明她大气都不敢出,他怎么还是发现了?
她又偷听了裴宵的秘密,一旦被抓住,她就是下一个孟清瑶!
姜妤屏住呼吸,手心早已汗涔涔的。
夜,安静得诡异。
忽而,盘踞在窗台上的青蛇缓缓爬向姜妤,对她吐了吐蛇信子,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嘶——
那双阴毒的眼在暗夜中闪着绿光。
这蛇跟刚刚千仞在厨房里斩杀的蛇样子几乎一模一样,想必也是被姜妤不小心从瓷罐里放出来的。
连蛇对她纠缠不休!
可姜妤别说呼救了,就是动也不敢动。
而屋里,千仞看着窗纸上蜿蜒的蛇影,松了口气,“回大人,只是一条蛇。”
“杀!”裴宵淡淡吐出一个字,不容置喙。
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听着了不该听的,那就只能怪他命短。
裴宵取下腕上的菩提串,飞了出去。
佛珠破窗而出,缠住了青蛇。
姜妤不知她那书生气的夫君力气为何如此大,佛珠跟弓弩似的,击得青蛇口吐鲜血。
白玉菩提和青色鳞片交缠成一团,在姜妤脚边打滚。
青蛇亦是被逼急了,蛇尾卷住了姜妤的脚腕,勒得她骨头生疼。
她坐在地上默默后退,不能出声。
姜妤在姑苏时,爹娘宠爱,兄嫂疼惜,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这吓人阴狠的东西。
更何况还是条剧毒之蛇!
而更让姜妤惧怕的是屋子里那位性情琢磨不定的兽。
毒蛇听了他们的谈话,尚且死路一条。
何况她?
孟清瑶慌忙拉住姜妤,“妤儿,姨母、姨母……”
姜妤帮她顺气,“姨母慢些说。”
可孟清瑶手如冰凌,连话都说不利索。
“妤儿,是这样的,姨母近日心神不宁,我想着劝姨母去青云寺拜拜佛。”
裴宵这才踱步而来,温声问:“姨母是不是要说此事啊?”
裴宵身上淡淡的檀香由远及近,孟清瑶肩膀一抖,缩到了姜妤身侧。
姜妤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孟清瑶,又望向裴宵那双满含笑意的眼。
他的笑意那么深,却迷障重重,姜妤差点在他眼中迷了路,摆了摆头,“姨母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我送你。”裴宵满意点了点头,食指轻抵薄唇,“姨母既然病重还是好生休养为上,切莫疑神疑鬼、反噬自身。”
姜妤被裴宵揽住肩膀,往公主府外去。
走过朱漆木箱时,她不禁瞥了一眼,又望向裴宵鞋底的血迹。
他一个弱质书生,脚踏血腥一点儿都不忌讳吗?
“妤儿!”
孟清瑶突然冲过来,将姜妤拦在了木箱前。
她眼中的茫然之色敛去,反而多了几分慷慨赴死的志气。
她女儿就这么白白没了,裴宵凭什么能若无其事,夫妻和鸣?
今日就算是玉石俱焚,她也要揭穿裴宵造过的孽!
“妤儿,你看清楚你所谓的夫君都做了什么?”孟清瑶颤抖的指尖指着箱子。
缝隙里似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外面,阴森诡谲。
姜妤脚步一顿,箱子底部的血刚好滴在她的绣花鞋上,还残留一丝余温。
姜妤立刻缩回脚,孟清瑶则抵住她的腰肢,暗自白了眼裴宵,“妤儿,咱们一起好生赏赏裴大人的心意!”
“妤儿!都是些小玩意儿,没什么可看的。”裴宵跨步上前,抓住了姜妤的手腕。
“裴大人,礼都送来了,还怕别人看吗?莫不是……”
孟清瑶乐得见裴宵慌神的模样,冷笑一声,“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连自家夫人也要瞒?”
“不过是只受了伤的小畜生,公主为何一定要强迫我家夫人?”裴宵双目一眯,暗含杀意。
“裴大人不是端方君子吗?怎么一条人命到你嘴里说得如此轻巧?”
……
“行了!”姜妤被夹在中间,喝止了他们。
血水还在不停地滴,想也知道这箱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妤一直观察着裴宵和孟清瑶争锋相对的模样,和噩梦里那张杀意凛然的脸竟如出一辙。
姜妤不由得心中戚戚。
她是急于证实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孟清瑶拿她当靶子的意图也再明显不过。
这箱子里无论装得是什么,大庭广众下撕破脸面,于她就真的有好处吗?
裴宵权势滔天,冲动只会害了自己。
“夫君既然不想我看,那便不看了吧。”姜妤默默站到了裴宵身边,“夫君,我们回府。”
裴宵余光掠过身边的姑娘,见她小鸟依人的模样,心下稍安。
可孟清瑶看她蠢钝模样,彻底被激怒了。
“姜妤,你糊涂!裴宵他杀人如麻,远非你所能想!我儿被他害得死无全尸!
他人模狗样都是装出来算计你的,你还信他?
好生看看,你以后也是这个下场!”
孟清瑶愤愤然掀开箱子。
裴宵立刻拿手遮住了姜妤的眼睛,低沉的声音落在她头顶,“别看!”
视线突然被遮挡,姜妤只能看到裴宵腕上的菩提手串来回摇晃。
他礼佛诵经,平日连荤腥都吃得少。
可此时血肉的腥臭味绕过白玉菩提子,钻入姜妤鼻息,两种气味交杂,让人作呕。
姜妤肩膀微微颤抖。
倒不是怕即将面对的死尸,而是或许眼前这双玉观音般的手早已满鲜血,姜妤却一无所知。
可事已至此,就不得不面对。
姜妤深吸了口气,移开了挡在眼前手掌。
回廊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发髻散乱的孟清瑶立在木箱前,愣住了……
那箱子里哪是什么人的尸身,分明是只将死的白狐。
姜妤讶然望向裴宵。
裴宵脸上仍保持着温润的笑意,还颇为委屈:“早说过是只畜生,公主何苦挑唆我夫妻二人?”
“回公主,这畜生是郡主特意让送亲队从漠北捎回来,给您解闷儿的,谁知被恶狼叼走,死在了半路上。
我们大人想着总归是郡主的一片心意,才特地给您送过来的。”裴宵身边的护卫上前解释道。
孟清瑶的心一时七上八下,胸口起起伏伏,缓了好一会儿,“可你刚刚明明说、说……”
孟清瑶一时竟也抓不住裴宵话中的错处。
从始至终,裴宵可没说过杀了她女儿,一切都是孟清瑶自以为是。
裴宵又不傻,杀了皇亲国戚,怎么会昭告天下?
今日这一遭,无非想吓吓孟清瑶,看看她到底对姜妤做了什么。
可裴宵没想到,孟清瑶似乎翻到了些不该翻的陈年往事……
裴宵指骨扣于手心,时不时观察着身侧面姑娘的神情,“妤儿,你没事吧?”
姜妤张了张嘴。
现在这幅局面,姜妤想问什么、查什么显然都不合时宜。
多逗留,无非是让裴宵起疑。
姜妤扶着胸口顺了顺气,“没事,就是白狐死相太血腥了,吓我一跳。”
“是,我的错。”裴宵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姜妤是他娇养在蜜罐子里的,不该看这些脏东西。
“我们走!”
“妤儿!”一只手拽住了姜妤。
孟清瑶干涸的嘴唇几次开合,对着她连连摇头。
“姨母,白狐好歹是您女儿的一片心意,好生照料吧,我瞧他还没死透呢。”
裴宵捻着手中佛珠,冰冷的白玉菩提子落在奄奄一息的白狐身上,染了艳色,“我佛慈悲!”
孟清瑶随之瞥向白狐。
白狐身体缩成一团,痉挛不定。
染了鲜血的皮毛下依稀可见脖颈上套着一只云纹金镯,箍得它呼吸不畅,嘴角还在不停溢血。
“啊!”孟清瑶触电般放开了姜妤的手。
姜妤虚扶了她一把,“姨母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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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只得先回屋,把门窗关得严丝合缝。
惴惴不安了几日,没人来杀她。
但裴宵也不常来找她。
就算来了,大多也是问候一日三餐和脚伤,很少说别的话。
两人厢房相连,裴宵这么不远不近的距离,姜妤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逃离。
但姜妤还是从小和尚们嘴里打听到孟清瑶已经上山了,就在寺庙后山的禅房里静养。
眼看姜妤的脚就要好了,若再不找机会见孟清瑶。
回了京,就再无可能了!
姜妤抱膝坐在榻上,挫败地叹了口气,手边的药瓶不小心碰掉了。
砰砰——
药瓶滚到了门槛处。
姜妤正要去捡,恰有一小和尚经过,忙捡了起来,宝贝似地捧还给姜妤:“施主且当心,这治脚伤的药仅此一瓶,若是摔碎,姑娘只怕要受罪。”
姜妤“哦”了一声,她的脚已经大好,其实也不碍事了,客气道:“实是我不当心,差点损了慧觉大师的灵丹妙药。”
小和尚摇头,“倒也不是什么贵重药膏,只是药膏中用了一味树色灵芝,寺庙里没有了。近日会有暴雨,难以上山采摘,不好再制药。”
“青云寺附近就能采到树舌灵芝吗?”姜妤问。
小和尚点了点头,“往山下走,半山腰有很多,就是大雨连绵的,不好找。”
“半山腰啊?”姜妤重复着小和尚的话,忽而福至心灵。
她想到办法支开裴宵了。
但裴宵一直像尊佛像一样,无情无欲肯定是不行的。
总得让他动动凡心……
到了晚间,裴宵照旧提着晚膳去寻姜妤。
姜妤的禅房里,却空空如也。
平日这个时候,姜妤总是烹一壶碧螺春等他。
两个人多多少少会聊两句。
天都这么晚了,她去哪?
裴宵凝眉,拦住了路过的小和尚,“敢问小师傅可见过我家夫人?”
“哦,姜施主和师兄弟们去半山腰了。”小和尚指了指雾霭沉沉的深林。
暮色渐浓,野山中偶有野兽嘶鸣。
裴宵眯眼望着乌云密布的天边,眸色晦暗不明。
他不过一时半刻没看着她,她又跑哪去了?
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裴宵拂袖,走下台阶。
刚走到院子里,忽而电闪雷鸣,天空下去了瓢泼大雨。
裴宵后退回了房檐下。
此时,几个小和尚抱着绳索雨具匆匆而过。
“师弟带副草席,好像有香客摔下悬崖了!”
“小姑娘家怎么会这种天气往山里跑呢?听说就剩一只绣花鞋落在崖边了。”
……
房檐下雨水入注,阻隔了裴宵的视线。
裴宵眉头拧得更紧,负于身后的手扣进掌心。
小和尚见状躬身道:“裴施主担忧那香客是夫人吗?贫僧这就去问问情况。”
担忧吗?
他从哪看出来的?
裴宵狐疑望了眼小和尚,薄唇翕动,最终淡淡道:“去吧。”
裴宵独自回房了,低垂着眼睫,默默不语,也没注意到自己不小心绊倒了窗台上的白瓷观音像。
清心禁欲的佛像在他身后碎得一片狼藉。
他缄默走近禅房,一阵狂风刚好吹开木门。
屋子里宣纸如雪片般纷飞,满屋子都是。
裴宵心里莫名地烦,挥袖挡开,纷乱的视线中却出现一粉衣女子,伏于书桌上,用身体压住了乱飞的纸张。
“妤儿?”裴宵眉头纾解开,“你怎么在这儿?”
姜妤仍保持着猫儿一样俯趴的动作,仰起头,“我一直都在夫君房里啊,夫君以为我在哪儿?”
“我……”
裴宵话噎在了嘴边,“没什么。”
他没再看姜妤,而是俯身去捡地上的宣纸。
姜妤移形易影跑到了他身边,夺过宣纸,背在身后,“夫君别看了!”
可是,地上散落了太多纸张,裴宵已经看清了。
每张纸上都写着三行小楷:“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长命女.春日宴》)
每一字一句都是姜妤亲手所书,但笔锋又颇像裴宵。
裴宵抬眸,眼中闪现讶然之色。
姜妤立刻攥进手心里的纸张,“夫君,我练得不好,还是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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